四海為家 / 2015年婦女節有感
2013年的婦女節前夕,我受邀上一個奧地利的電視談話節目擔任來賓。節目中的另外兩名來賓給我很大的震撼,留給我的記憶非常鮮明。我心裡一直掛念 著要用中文把這段邂逅紀錄下來,去年的婦女節想著,趕快來寫ㄟ。好懶喔就又扔在一旁。天啊,一年又過了。今天起床時,我告訴自己,再不寫,我可能永遠都不會寫了。
還沒說呢,我到底遇到了哪兩名另人無法忘記的女性? 一位是奧地利的國寶級女記者Barbara Coudenhove-Kalergi,已經八十多歲還很活躍的在寫書。另一位是Auma Obama,一位盡全力投入社會活動的傑出女士,也是現任美國總統的同父異母的姐姐。
為什麼會遇到她們呢? 那我又得拉拉雜雜扯一下了。兩年前,在莫名其妙的狀態下,我被推選參加<奧地利擁有外國血統的全國傑出婦女選拔>,在藝術文化這項成為決賽前三名入圍者。
說莫名其妙倒不是因為我很謙虛(認識我的人就知道,我超不要臉的阿),而是我真的就是鋼琴彈得普普,平常教教鋼琴、開開音樂會,在跟朋友合夥的多媒體公司寫寫文案 , 偶爾為雜誌寫寫稿,偶爾為古典唱片公司當任執行製作(就是打電話哈啦,直到看到CD封面屁股我的名字,才恍然大悟我竟然有個這麼屌的頭銜)。
全國傑出婦女選拔的頒獎典禮 訂在 2013年的婦女節當天 , (有各種不同的獎項如科學研究、經濟、社會活動、體育等等) 搞得很隆重,電視都來轉播了(有各種不同的獎項如科學研究、經濟、社會活動、體育等等)。主辦單位也盛重地為每一位入圍者拍攝了短片。結果我並沒有得獎,因為也不覺得自己會得阿 , 所以也完全沒有失望什麼的~自己根本就是劉姥姥進大觀園,超興奮阿!
整個過程中受到公主等級的招待,還生平第一次坐高級禮車被司機接送 , 還拿了好多贊助企業的小禮物乳液香水等回家呵呵。當時我是33歲,在所有入圍者中算是年紀偏小的,也結識許多其他入圍者還有歷屆來的大姊姊們。
就在頒獎典禮前幾個禮拜,奧地利國家電視台打電話來了,說他們看完入圍者名單,對我的背景很感興趣 , 邀請我在頒獎典禮前一天晚上訪談節目 ,是個婦女節特別節目 。除了我以外 ,另外的嘉賓則是Auma Obama、Barbara Coudenhove-Kalergi ,以及一位奧地利男歌手藝人(這名先生就是來插花的XD)。
AUMA OBAMA 奧瑪歐巴馬女士
很多人或許會以為歐巴馬女士被邀請,不過就是因為她是美國總統的姐姐嘛!
這就太小看她了。歐巴馬女士是位有留學德國背景的德語文學家、社會學家,也是一名記者。 我對她的生平做了點功課,深深覺得她真是偉大的女性, 她致力於非洲社會慈善活動數十年,非常受到國際社會敬重。在非洲與歐洲之間做空中飛人,穿梭於不同文化中。 她在肯亞有個慈善機構, 專門協助貧窮的青少年就業 , 不斷為了自己的國家的未來在奮鬥 。 她坦承,自己弟弟成為總統後,突然間她多了一個頭銜 (『美國總統的姐姐』) 。一下子她變成大家爭相邀請的對象,許多當初對她緊閉的門突然大開。但相對的,她必須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,因為她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不斷放大解讀。
上節目前, 歐巴馬女士不僅有一間自己的特別休息室 , 更是被電視台一堆來跟她狗腿的高層們團團包圍住 , 阿諛奉承著。我站在旁邊,有點不安 , 也不知道該如何拿捏 ,不知道是否該上前打招呼 。就在我心裡一堆小劇場的時候 ,歐巴馬女士看到我,主動走過來,對我伸出手握住我的,直直望入我的眼睛 ,操著一口再標準不過的德文,劈頭對我第一句竟然是:
『楊小姐 ,我看了妳的網頁 ,我覺得妳真的是了不起。』
她的語調,一絲絲的做假都沒有,我當場眼淚就飆出來了,趕緊眨眼把眼淚逼回去。她用一種『我都懂』的眼神看著我,沒說什麼,就是輕輕拍了我的手。待在她身 邊,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:如沐春風!
那天對談也非常精彩,電視台的製作編輯們在節目開始前好幾個禮拜,就跟我進行數度的電話採訪,把我的生平翻來又翻去,整理出好多資料來,當天我在節目錄製前,與主持人做準備時,也訝異的發現,她一一把有關我的資料都啃熟了,是有認真做準備的敬業電視人! 正因為她有好好地做準備,在訪談節目中跟我們四位來賓,互動是自然又愉快。我們討論著對現今婦女在社會上的位置,因為我是全部裡面年紀最小的,其實我不太敢發言,但是沒有人因為我社會經驗最少,就看輕我,反而都是很認真的聽著我發言。
很可惜歐巴馬女士的行程太滿,無法在節目後與她做更進一步的私人接觸。隔天德國駐奧地利大使邀請歐巴馬女士 ,到德國大使館做演講,人山人海 ,我很幸運的獲邀前往聆聽 ,一睹她面對群眾的風采。她站到台上,渾身散發的一股正面氣息 ,令人無法忽視,我完完全全被這位偉大女性的風度所折服。她一開口,你就可以感受到她抓住全場的心,我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群眾魅力,從來沒有。

Barbara Coudenhove-Kalergi芭芭拉女士
那天上節目的另一名Barbara Coudenhove-Kalergi芭芭拉女士, 我也想介紹一下。我在節目結束後,馬上拉住她要求我要做採訪,她大笑說,『妳這孩子是個記者的料阿!懂得隨時抓住時機 ! 』
這位奧地利國寶級記者的家室背景很特別,她的祖父外公都是奧匈帝國的顯赫貴族,不是伯爵就是公爵 。她的祖父在十九世紀末時 ,以外交官的身分被派去日本,結果在當地愛上了一個十七歲的日本女孩青山光子(Mitsuko Aoyama),這位英俊瀟灑的奧地利伯爵 ,為了心愛的女人毅然決然在日本定居下來,頗有生來不是日本人、但死也要成為日本魂的架式 。
然而 , 伯爵的家庭無法接受他繼續留在 『 番邦 』 ,伯爵在家族的壓力下必須回奧地利(繼承家室之類的) 。光子為愛走天涯,就跟伯爵就來到了遙遠的奧地利,前後一共為他生下了七個孩子(像不像日本少女漫畫的劇情?!)。所以芭芭拉女士是有八分之一的日本血統喔。
芭芭拉女士在1932年出生於捷克首都布拉格,1945年戰亂時隨著家裡逃難,後來輾轉來到維也納,就定居下來了(『跟妳一 樣,我也是十三歲離開家的。』她如此輕描淡寫帶過)。
後來她不斷的努力 ,從報章雜誌社裡端咖啡的小妹 ,一路往上爬 ,成為了奧地利最受人敬重的首席女記者。在冷戰時期,她成為了奧地利的東歐特派員,當時對一般人來說,完全不符合一般人對於女性該乖乖待在家裡相夫教子的要求。她受過的冷嘲熱諷不會少,芭芭拉女士都撐下來了,繼續著自己的夢想,許多歷史性的一刻她都親身經歷和參與過,也成為奧地利最受人敬重及喜愛的平面、廣播及電視記者。她的聲音, 是許多奧地利人成長中重要的記憶。
柏林圍牆倒下前,憑著記者的敏銳性及直覺,她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外國記者。做了許多第一手的報導,用錄影帶快遞回去奧地 利(當時沒有雲端阿!)。但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,這些珍貴的錄影帶竟然就憑空消失了。『那是我記者生涯中最挫敗的一刻,』這位八十多歲的阿嬤帶著一絲的遺憾,柔柔的聲音牽動著我的心,『我第一次覺得被擊垮了,坐在柏林圍牆邊,嚎啕大哭。』
她有著顛沛流離的過去,記者的生涯又讓她走遍各國。我很好奇自己如何定義『家』這個名詞。她微笑著說,『現代人都有很多個家了。在一個世代前,這還 是我們都無法想像的,現在是再平常不過了。』她前幾年寫了一本回憶錄,一出版便是蟬聯唱銷排行榜數個月,書名便是『處處為家』(„Zuhause ist überall“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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會德文的人可以看看我採訪Barbara Coudenhove-Kalergi的報導喔~~(我實在沒辦法自己翻譯自己寫的東西XD) „Man wollte nicht zickg sein!“
照片來源: 奧地利國國家電視台ORF提供